Unprettyunicorn

Welcome to my world

《漂亮男人》

#罐昏#

 

 

 

人生一共才900多个月,我们一定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。

 

 

01

很多年前,赖冠霖家就在首尔中心地段开了间小资格调的咖啡厅。可能因为定价的原因,能进来的人都多少有些资本,所以他从小到大见惯了形形色色漂亮的人。

 

 

那年他19岁,就读的大学正好位于首尔中心地段,他也正对管理感兴趣,就顺势当起了自家咖啡厅的店长。咖啡厅的装修十几年都没有变,但似乎美式菱格沙发和打斜的落地窗特别相衬,鹅绒天花板上嵌着零星的月牙色灯光,像窗外难有的星辰,看都看不厌。

 

 

赖冠霖的每一天都过得相当平静。一些年轻漂亮的小名媛常会成群结队地来店里看他,而他总是轻描淡写地几句应付过去,就进了物料间。

 

 

所谓内心毫无波动就是这样的吧。

 

 

可是最近他突然有点难受。

 

 

大概缘起一个月前那个略有风声的夜晚。赖冠霖正顺手把音乐调到月光圆舞曲第三章,外面就下起了暴雨,当时厅内没几个人。赖冠霖闲着无聊,就抓出一袋新进的咖啡豆试试味道。

 

“咔!”

 

咖啡豆在口腔里爆裂出微微的脆响,浓郁的醇香在瞬间蔓延至味蕾的每一簇细小神经。

 

 

这时候他看见门口站了个穿着规整西装的男人,细心地折好了伞,才正式跨进了门,选了中间那扇落地窗的位置,然后坐下。

 

 

那人梳着英气的偏分,只留下一个侧脸,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漂亮。

 

 

他没法解释那种悸动,只敢捏了捏旁边咖啡老师傅的手肘,不知所措地说,“新进的咖啡豆有点猛啊,一吃就心跳。”那老师傅愕然地盯着那袋子,赖冠霖就哑了口,哎呀,拿成旧的了啊。

 

 

眼前是被隔了音的暴雨,漾着水流的落地窗,和那个选了好位置的漂亮男人。

 

 

赖冠霖有点后悔作死放了那首月光圆舞曲了。

 

 

当天晚上,赖冠霖就躺在床上,没怎么睡着,像是勾了一点蜂蜜的奶泡,被蒸汽机打进了脑子里,甜甜地融进身体的每个细胞里,却又生出泡沫般危险的期盼。

 

 

从那以后,那男人就经常到店里来,总是提着个电脑,忙碌的样子,像是在处理公务。赖冠霖觉得那男人很有意思。平日里偏分和深色西装是标配,一副滴水不漏的模样,一到周末就格子衫卫衣,理着顺毛还戴副圆框眼镜,像个可爱的高中生。

 

 

赖冠霖不受控地收集着这个客人的细小信息,他始终觉得那人很面熟,但却叫不出名字,他也不理解,为什么那人有时候能朝着首尔地标的方向,看那么久的风景。

 

 

也是有天晚上无意间看到晚间新闻他才彻底想起,原来那人是朴氏地产董事长的三儿子朴志训。

 

 

这朴氏在首尔乃至全国都相当有名,但这有名并不在于有钱。而是这风流董事长的糟糠之妻替他生了三个儿子后,就被二奶活活气死,所以他和三个儿子的关系都并不好。

 

 

新闻里还播放着朴氏参加慈善晚宴时,朴志训自然地打掉父亲挽过来的手的片段,那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。叽叽喳喳的娱记在画外音里讨论着这一家人的关系如何如何不好,但坐在沙发上的赖冠霖却莫名有点开心。他感觉自己似乎离这人更近了一些,琢磨着那人的小脾气,他竟也莫名地觉得可爱。

 

 

那是某个周三的晚上八点多,朴志训又一身规整地提着个公文包就进了咖啡厅,还是在老位置。赖冠霖私心地在他的那杯咖啡上划了个漂亮的心形,他照旧让别的员工帮他把咖啡送出去,而自己躲在咖啡机的后面,偷偷见证着那人被杯面的小图案点亮好心情的瞬间,然后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,一口一口慢慢喝下去。

 

 

只是这次那人喝了咖啡却没留意到嘴角沾上了点泡沫,一直对着电脑忙活到深夜都毫不察觉。赖冠霖按捺住笑意,他觉得,这是次好机会。

 

 

果然,朴志训和往常一样,呆到了十一点多的样子,咖啡厅里又只剩下了他和赖冠霖两人。看着朴志训利落地收起了笔记本,赖冠霖正了正领带,狠狠地深呼吸了一下,拿着块方巾,有意识地抑制住心跳,朝朴志训走过去。

 

 

“那个…你的嘴边…”

 

 

像是怕会陷进去,赖冠霖不太敢看朴志训的眼睛,但又为了故作镇定而不得不看,陷入两难的那几秒,散发着香气的悸动恰好和这夜色齐平。

 

 

可是朴志训像是忙糊涂了,没反应过来赖冠霖这是要干嘛。

 

 

赖冠霖也不再解释,一个热血上涌,就把方巾的一角抵在了朴志训的嘴角,有温度地擦拭着,像是对待自己养的棕色小仓鼠。

 

 

“啊…谢谢…冠霖?“朴志训的眼神落在眼前人白衬衫的名牌上,一出口就是商人惯用的亲近招数,的确圆滑得让人觉得有些距离,但又不至于生分。

 

“既然你都叫我名字了,那我可以叫你哥吗?“赖冠霖抓住了机会,佯装自然地搭起了话。

 

“当然可以……“扬起了三十度嘴角,朴志训果然是那副电视里常见的老练模样,过分精准地表达着情绪。

 

赖冠霖才不理会这些细节,他认定这就是他和那人的开始。

 

 

02

从那以后,他总是在晚上朴志训发呆的时候,过去找他聊天,一开始,赖冠霖也未尝不害怕自己这样算是打扰,但朴志训似乎也很喜欢这种放松式地侃天侃地,一来二往,两人居然真的熟络起来。

 

 

赖冠霖跟那人说,他喜欢日本福冈的河内藤园,一直都想去看看那里的花藤通道,奈何每年的四五月份都有急事,让他错过了花期。朴志训耐心听他说着,眼里也亮晶晶的,他说他有空也想去。

 

 

有次他们正聊着天,朴志训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,赖冠霖无意看到上面显示着朴志训父亲的名字。朴志训盯着显示屏,笑容僵了一下,默不作声地按了侧边的暗键,直接就关了机。收起了一闪而过的愠色,朝赖冠霖笑了笑。静得只剩下纯音乐的咖啡厅,气氛霎时尴尬得让人无从开口。

 

 

焦灼的一分多钟后,赖冠霖才开始出声。

 

 

“虽然我经历的肯定没有哥那么多,但是…如果他尝试着弥补,你也正想找个台阶原谅,不如…就当重新认识他一次。”赖冠霖给出建议的时候有些战战兢兢,毕竟他不清楚这会不会触及朴志训的底线,他只是就着真心,给了个不成熟的建议。

 

 

朴志训没有说话,望着窗外那栋朴氏地产大厦,抿了口手上的咖啡,苦涩却从眉头化开。

 

 

“都知根知底这么久了,还怎么重新认识呢?“朴志训望向赖冠霖的时候,眼睛里映着满当当的月牙色灯光,过分温柔的眼角,不含半点嗤笑的意味,只是有点无奈。

 

 

“我知道,可能始终都有裂痕,但就像洗牌一样,重新再来也好过保留残局吧。”

 

“人生只有九百多个月,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。”

 

赖冠霖拍了拍朴志训的肩膀,就走开了。

 

 

后面的好些日子,朴志训都没有来。赖冠霖心底空落落的,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多嘴,偷吃的咖啡豆到了嘴里全都只剩苦涩的味道。

 

 

但当他从晚间娱记的报导里,看见一闪而过的朴志训时,那人和父亲参加一个政府机关合作项目的签约仪式,那么隆重的正式场合,朴志训望向父亲的眼神居然掩藏不住孩子气般的笑意。

 

 

他觉得自己那一刻起才算是真正沦陷了。

 

 

再一次见到朴志训,又是一个暴雨天。朴志训打电话到咖啡厅的前台,他说他把车停在了负一楼,但忘了带伞,而走到地面有一段一百多米的距离是露天的。

 

 

赖冠霖让他在停车场门口等着。他下意识穿起平日里不穿的黑色西服,正好领带后,顺手抄起一把弯勾伞,就朝着雨色冲了出去。

 

 

那天的朴志训好像特别好看,停车场的灯把他的脸照亮了一半,他似乎真正卸下了商人的伪装,只穿了一件白衬衫,领带都没打,斜挎着公文包,看起来比对面等伞的高中生还清纯。尤其是他脸上那个青涩的笑,就着雨色,恰好给了赖冠霖十五六岁时最期待的那份悸动。

 

 

赖冠霖忍不住多对视了半秒,才把伞盖过去。

 

 

百米开外的人行道,他们俩撑着伞小跑着,迎面的风夹着雨吹过来,两人身上的香水味融在了一起,是种难以名状的荷尔蒙味道。

 

 

赖冠霖从来都是个聪明人,但他却开始有点焦灼地分不清朴志训笑里的意味。最让他心焦的是,朴志训不知道在忙什么,来咖啡厅的次数越来越少。

 

 

03

直到那一次,朴志训深夜来了趟咖啡厅,刚坐下就接了个电话。

 

 

整通电话朴志训都以流利的日文回应,一边的赖冠霖站在咖啡机后边,听得心有点慌。

 

 

过了半晌,赖冠霖才端着杯散着异香的咖啡出来,笑着让朴志训试试店里的新口味。

 

 

“冠霖,我……“朴志训面露难色,第一次连话都说不清楚。

 

“百代子……是谁?我刚刚都听见了。“赖冠霖藏不住强颜欢笑的模样,睫毛开始无助地往下垂。

 

“你看我这记性,都差点忘记你是日文系的了。她…她是我未婚妻。“朴志训看着眼前人失落的样子,立马恢复了商人的标准笑容,他以为,这样可以缓解一下气氛。

 

“是太田日企的长孙女百代子吧?你真的喜欢她?“赖冠霖有些心痛,但基于自己并不是什么角色,他连质问都很无力。

 

看着赖冠霖不争气的红眼眶,朴志训有些不知所措地,什么也说不出口。

 

 

太尴尬了。

 

 

赖冠霖居然没憋住眼泪。朴志训慌张地拿起桌上的方巾,帮他擦了擦,但没过多久就像个逃亡的懦夫一样,胡乱地扯了几句就消失在夜色里。

 

 

不是告白,不是商量,只是薄情地通知而已。

 

 

赖冠霖以为一起撑过伞就算是约过会了。

 

 

他真的什么都想好了,从看见那人的第一眼开始,他就想着啊,先在夜里聊聊天,找个好时机告白,再结伴去不同的地方旅行,轰轰烈烈地,过上它个几年,时间一长,大概就是一辈子了吧。

 

 

如果这一切不过一场一厢情愿,那似乎太不可思议了。赖冠霖认得那人的笑容,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笑的。

 

 

光是看电视,赖冠霖就清楚朴志训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,但真切地接触到朴志训的这一面,他却有点遭受不住了。

 

 

他没头没脑地揪着心,觉得自己实在荒唐。那人的确从未给过他半分期许和承诺啊。他单方面想好的一生,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了。

 

 

 

04

接下来的半年里,朴志训再也没出现过。

 

 

赖冠霖习惯了在咖啡厅里呆到凌晨好几点才走。他就坐在朴志训旁边的那个位置,深夜里托着腮帮反复想。

 

 

“朴志训也不那么完美,是吧?“

 

 

不就是个漂亮男人吗?他见得多了去了。

 

 

但被理智扯痛着,他又很清楚,即使是那么显眼的缺点,他也都义无反顾地算作了信仰,只是有点估错了等待的价值。其实任何的东西,只要时间一长,都是把锥心的刀啊。

 

 

赖冠霖开始在凌晨把前柜那台老电视打开,听听新闻什么的,显得不那么寂寞。

 

 

那天晚上他听到朴志训婚况将近的消息。突然意识到,这每日的凌晨几点,不过是心存侥幸地等待罢了。

 

 

可是等不来那人,却等来了婚礼的现场直播。

 

 

果然是举国轻重的地产大亨之子,结个婚还玩直播,而且还是全国最大的电视台现场直播。

 

 

赖冠霖的感官已经有些麻木,手上不停地捣着瓷碗,里面的咖啡豆接连发出清脆的爆裂声,呛鼻又浓郁的苦香,在赖冠霖看见电视里浪漫婚礼布景的瞬间,狠狠刺激了下他的眼睛,生涩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。

 

 

各路明星都到了现场,那个漂亮的日本新娘也被轻纱笼上了圣洁光环,连赖冠霖都开始觉得,这是喜事一桩啊。

 

 

他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,不受控地回想起和那人在咖啡厅里看过的一切。

 

 

七次初春的闪电,十二次仲夏的暴雨,和三十四次鹅毛大雪。这些不刻意的平淡,都是他年轻的人生里最刻骨铭心的浪漫。

 

 

把那碗磨好的咖啡粉放好了位置,看着外边下起了旧色调的暴雨,赖冠霖跑到杂物房照了下镜子,把领带解了下来。

 

 

“该开始新生活了。“

 

 

关好了前柜大半的灯,正准备关掉电视的时候,赖冠霖眼角留意到,有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门。

 

 

赖冠霖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似的,浑身酥酥麻麻,就快要朝后倒下。

 

 

是朴志训。

 

 

朴志训做好的头发被打湿了发梢,黑西服和白衬衫都湿了大半。到赖冠霖跟前的时候,笑得可真叫个百味杂陈。

 

 

“我是朴志训。“朴志训猛地把胸前的玫瑰礼花摘了下来,塞在赖冠霖平放的掌心上。

 

 

赖冠霖惊得有些发抖,眉头蹙了又蹙,喉咙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到访锁死,没法组织语言。

 

 

“我们重新认识,可以吗?“朴志训的眼角泛起感怀的水红,把赖冠霖的手掌放在自己脸颊揉动,任那玫瑰花瓣被碾得粉碎。

 

 

看着右上方老电视里乱作一团的现场直播,赖冠霖这才有了些实感。

 

 

赖冠霖抽回自己的手,有些慌乱地关掉了电视和仅剩的几盏灯,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门口。

 

 

朴志训呆站在清冷的前台,看见赖冠霖这种反应,几近绝望地单手捂住了通红的眼。

 

 

偌大的咖啡厅,过了半晌才响起赖冠霖的声音。

 

 

“决…决定了吗?“有点战战兢兢,但更多的是坚毅。

 

“嗯!“朴志训连忙慌张地应了声。

 

“河内藤园你去不去?“

 

“去!“

 

“赖冠霖你要不要?“

 

“要!“

 

“暴风雨怎么办?“

 

“管它的!“

 

两人在那年夏天的最后一场暴雨里抱紧。

 

 

谁能想到,最初的最初,是朴志训路过那扇落地窗时,被一个做咖啡的漂亮男人吸引。

 

 

所谓天意,不过一场双向的一见钟情。

 

 

要记住。

 

 

人生一共才900多个月,我们一定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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